如果说中国有一个地方,不缺山水、不缺人文,不缺时间、不缺邂逅,不缺慵懒的阳光,不缺打盹儿小院,不缺水灵的姑娘,不缺疗伤的过客,阳光充足,四季恒温,我想很多人会想到丽江。
凡尘之外,
清净自来。
丽江明媚,
一年8760个小时,
就有2530个小时的日照,
却不干不燥不热不火。
花红与雪山相映成趣,
每一块旧石都载着慢吞吞的背影,
在时常笼罩的薄暮中影影绰绰。
“在丽江,每一个人都会丢失,
不论是你的人,还是你的心.。”
某骚客如是写道。
她叫涵雪,
在丽江守着一个小院儿。
晴天,涵雪在啾啾鸟鸣中睁开眼,
开窗,任阳光和着怡人的空气,
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注入能量。
然后,穿过挂着露的花丛草束,
为远方而来的客人,
采一捧新鲜的蔷薇。
要是恰逢雨季,
丽江的烟雨淅淅沥沥,
她就凭窗而坐,
煮一碗上好的普洱,
任茶香氤氲,
听雨水如珠从瓦片上层层滴落。
偶尔也撑一柄小伞,
去园中看看花团被雨水挑衅,
击得花枝乱颤,梨花带雨。
等到雨后天霁,
涵雪就忙忙地登上阁楼屋顶,
像孩子一样,看天边的一道虹。
作为一个湖南妹子,
多年前,她未曾想过,
这万里之外的边陲小城,
会成为她的栖身之所。
曾经年少沐着风,
爱花,爱景,爱变幻,
爱这世间一切的美。
那时的她总在路上,
在青海茶卡盐湖畔印过脚印,
在洱海边尝试彷徨,
走过国内外的名山,古域。
各色奇异或平常的美,
每每能引她驻足,
但她不曾停留。
一次, 踏上去西双版纳的旅途,
百无聊耐,路遇驴友,
相谈甚欢间,他们说:
走吧!去丽江,丽江好。
丽江?她没去过。
天下山水何其多,
不缺的是套路,
那蛰居滇西的边陲小城,
当真能让人心驰神往?
转了个弯,
她就从去西双版纳的路上,
拐到了丽江,天还是那个天,
只不过蓝了一些,净了一些,
云朵白了一些。
地还是那个地,
只不过草更绿一些,花更艳了一些,
起伏的山石和平坦的街道古老一些。
阳光是柔和细密的,金黄黄的,
风是清透温驯的,徐徐的,
人们的表情是舒展的,
动作是轻轻缓缓的。
涵雪感觉眼睛走过每一帧,
都像高饱和度的壁纸,
因为太过真实,
反而有了失真的疑虑。
这里温吞,缓慢,宁静,慵懒,
恰如她向往的童话世界,
每一个人都幸福祥和,
脸上带着真实的喜怒哀乐。
“在丽江,每一个人都会丢失。”
涵雪的确是丢失了自己,
她的心从此便留在了异乡的小镇。
此后多年,她在家与丽江之间辗转反复,
丽江成为她唯一频频停留的风景,
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念想。
有一天,
她又到了丽江束河古镇,
走着看着,逛到了一个院子。
院子的木门已经被虫蛀得不成样子,
墙瓦也已经斑驳,看起来有些年头了。
院里放着座椅,
腿上刷了红绿的漆,
和门柱上大红纸的对联一起,
给院子增添了些许鲜活的神色,
桌子上还瘫着棉絮,
看起来暖烘烘的。
这一幕仿佛让人回到了80年代,
回到了奶奶温暖的小院儿,
回到了许多个冬日的午后,
司空见惯的情形。
院儿里应该还有一只打盹儿的老狗,
一只挠着线球的猫,一个玩泥巴的娃娃,
而奶奶则头发花白,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儿,
针线在手里来回穿梭。
涵雪当即决定她要在这里,
在这丽江的一隅,
谋一个属于自己的,真正的家。
几经周折,
涵雪租下了院子。
院子古朴是好,
但是年久失修,
怕是不能安然居住,
她索性重新规划一番。
房子漏雨,
她就亲自上房换瓦。
墙面和结构,
该修缮就修缮,
该重装就重装,
但尽量保持原始风貌。
她爱花,恋花,
于是就在院落中垒起一块块园圃,
挖来一些丽江特有的棕红壤,
种下颗颗惊喜的种子和树丛。
她又惦记落花流水,闲时弄鱼的雅趣,
于是就干脆将整个地面凿了几尺,
灌上水,再铺就木板,
马上就有小桥流水的意境。
安置得当,转眼就是一年轮回,
冬日里光秃秃的古旧小院,
渐渐展现出别样生机。
新种的树木已经伸展开来,
稠密绿叶与初长成的花朵一起,
使整个院子都丰满起来。
满眼都是纯粹的绿,
艳丽的红,娇嫩的粉,
和明丽的白、黄、紫、蓝。
园中不少盆栽错落期间,
绿植也更加参差分明,
那些颇有年代感的瓦罐,
都是涵雪从山包上一个废弃的窑里,
一个个亲手拾回来的。
园圃之间,沟渠水流潺潺,
细看,还有鱼群追逐嬉戏。
如是美景,当有好居所相配,
原来的旧房子经过翻新,
还是仿古的木门,石墙,
却多了许多落地的玻璃窗。
她甚至还另外搭建了玻璃阁楼,
四面通透,即便在屋内,
户外美景也可尽收眼底。
朝阳透过玻璃和素色的帷幔,
浅浅地照进卧房,
让人只想赖在窗角,
好好慵懒一番。
最妙的就是淋浴间了,
一整面透明的玻璃,
外面是大片大片怒放的蔷薇,
可以遮羞又能体验一把自然随意的乐趣。
有时她会自己亲手烤一盘曲奇,
就着淋了自家玫瑰花酱的酸奶。
再泡一壶自己晒的花茶,
一消磨就是一下午。
要是时节对了,
涵雪还能从院子抱回几个大西瓜,
从中间一分两半,一把钢勺,
才是西瓜正确的享用方式。
从漂流不息的旅人,
到守护这个小院,
涵雪寻觅了十多年的光阴,
终于找到了她渴望的自然纯粹。
但现在只要有空,
她仍会带着爸妈四处游历,
每当累了倦了,她会记得,
属于自己的归处,正默默等在那里,
纤尘不染,超脱物外。
所以她给小院儿起了“尘外”的雅号,
希望在万丈红尘中,
能让人短暂逃离。
她总说:
“我只是个旅者,
短暂寄居在这个肉身”!
生活给予我们的,
不止物质的渴望,
还有心灵的呐喊。
最高级的快乐是心灵的自由,
这个道理,涵雪花了十几年去领悟。
有人说,
丽江太安逸,太慵懒,
让人迷失,让人懈怠,
这是逃避,是鸡汤式的毒,
涵雪不语,信手拈花。
凡尘之外,清净自来,
喜欢的,驻足,停留,
不喜欢的,擦身而过。
生活本该如此,又何须多言?